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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我就要离开北京,让我最后一次说爱你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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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好,再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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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已经三十岁了,却还连房租都交不起。我想撤了,想回老家了。”

年的一天,李夏开车前往排练房,路上接到乐队吉他手打来的电话,他告诉李夏自己想要离开北京。这个电话让李夏措手不及。吉他手在乐队里待了三年,做出这个决定应该不是一时冲动,李夏想劝他,却不知道该怎么劝,因为自己也面临着同样的窘境。

▲李夏接受豫荐专访

你好,北京

李夏今年35岁,来自宁夏,是立東乐队的主唱,已经在北京生活了十三年。

年底的冬天,他拖着行李箱,只身一人从银川来到北京,在这座离家一千多公里的城市仓促落脚,没有任何想法和计划。那时候四环五环刚建好,李夏买了一个跨子,骑着它满北京晃荡,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。

和许多人一样,北京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。在这里,英雄不问出处,只要你有本事,基本不会饿死。在这里,没人嘲笑梦想,不用担心自己是个异类,再异类也能找到同类。

李夏跟几个宁夏音乐人住在一块儿,在东五环外的费家村合租了一个大院,每月房租块,屋里一共两样电器,一个灯泡,一个音箱。后来他把自己在老家的摩托车卖了,又跟亲戚借了点钱,给自己添了第三样电器——一把芬达电吉他。很长一段时间,他的生活就是吃饭,睡觉,弹吉他。

他在这座城市里录制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张专辑《立東》。当时因为没钱,他炒过股,给人开过车,帮朋友卖过几天羊肉串,赚一点,录一点,耗时近一年。李夏曾经计算过,一年下来,全部收入只有块。

那段时期他搬到了四环外的驼房营村,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隔间里。因为隔音太差,怕弹吉他扰到邻居,他就做别的事:写诗,写了大概有四五个本子;读尼采,沉迷于他的偏执,对那句“没有音乐的人生是一场错误”深信不疑。

有那么四五年,因为生活压力,他几乎夜夜失眠,一个人盯着窗外的月亮,直至天亮。《立東》这张专辑里有首歌就叫《月亮》,正是创作于那段时期。

嘿月亮

想问你我此时身在何处

嘿月亮

又想问你我的明天去向哪里

后来李夏在专辑文案里记录了那些灰暗日子,并在最后写道:音乐是这暗淡生活给予我们的唯一喘息,是与现实无关的自由。

年《立東》发行以后,在业内反响不错,还获得了音乐风云榜的最佳单曲和专辑提名,此后乐队进行过两次全国巡演,可是回到北京,李夏和乐队还是和从前一样,在北京各个LiveHouse里做一些专场或拼盘演出,生活没有发生任何改变。

这个世界有时无情又冷酷,我们生到人世间,没有人知道为了什么,死后也没有人知道将去向何处,人在大多数时候,只能走一步算一步。

他回忆起这三年,自己经常喝得大醉后骑摩托车回家,开得飞快,头也不抬,“那时真是绝望极了。”

唯一值得高兴的是,他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爱情。

WhereAreYou?

“我希望有人能把它拍成电影,真的,对于我来说就像电影一样。”

年,李夏在地坛音乐节演出。前一天,他刚刚过完自己30岁的生日。李夏唱完歌扫了一眼舞台下面,人群里有个女孩漂亮得扎眼,看起来有点儿眼熟,好像在哪儿见过。演出结束后,他来到那女孩旁边,想去跟她搭讪,又有点儿不好意思。等到自己终于鼓足勇气准备上前跟她说话时,半路又杀出一个多年没见的哥们:“兄弟,好久不见……”转眼,女孩便消失不见。

第二天,他又去音乐节找那女孩。那天下着大雨,李夏没看见她,回来后写了一首歌叫《雨天》。第三天,他在一个网站上面看到音乐节的照片,其中有一张侧脸特写竟然就是那个女孩。

看到这张照片时,李夏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——女孩长得很像《茜茜公主》里的女主角罗密·施奈德(RomySchneider),那是他小时候最爱看的电影。

他把她的照片下载到手机里,碰到外国人就问,你认不认识这个女孩。后来他又把这张照片打印成寻人启示,用英文写着“你在哪儿,我在找你”贴在北京各大高校和酒吧里,期望能有一天再相见。

一年多以后的某一天,李夏突然想吃面,脑子一热就一个人骑摩托车从五环外奔到鼓楼,没想到竟然在胡同里看见了那个女孩。她正和朋友吃羊肉串,李夏朝她走了过去,这一次他没有再错过。

女孩来自英国伦敦,目前在北京一家艺术媒体行业里工作,李夏经常跟她一起看画展,逛博物馆。年6月29日,两个人结婚了。女孩的父亲来中国参加婚礼时,看到他们当时的住所——位于五环外村里的一间平房,40平米左右,起风时垃圾漫天飞舞。

忧心忡忡的岳父把李夏拉到一旁说:“我知道我的女儿非常爱你,但我和她的妈妈都不希望你们住在这里,你们换个新的地方住吧,我们会每月帮你们付房租的”。李夏没有接受岳父的钱,但他承诺马上搬家并很快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后沙峪。

我不去,你养我吗

那时候李夏演出不多,收入非常少。他回忆起这段日子,说自己吃了大半年软饭,到了冬天时,已经用光了老婆卡里的存款。他一直在心里嘀咕:“怎么办?难道明年我还要继续用我老婆的钱?一整年?”

年12月31日晚上,李夏陪妻子在三里屯跨年,整个城市都在狂欢,他心里却很不安,一直在想来年的生活该怎么办。就在这时,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了,对方自称是《中国好歌曲》的导演,问李夏要不要参加这个节目,如果要就买第二天最早一班飞机到上海,李夏当然愿意。后来有人在微博上骂他,说他背叛了地下音乐,他不懂这些看客的心理:“我不去,你养我吗?”

《中国好歌曲》播出后,李夏和乐队的演出费涨了十倍,却未能给他们的生存状态带来多大改变。这些人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音乐里,所有生活费只能靠演出赚取,而下一次演出是什么时候依然待定。

“我们也不知道下一次演出是什么时候,你这个问题戳到我们的痛处了……”采访当天,李夏正和乐手们在一个离北京市中心40多公里远的院子里排练,这是乐队换血后的第一次排练。最近一年多时间里,立東乐队已经换了7个乐手,老乐手里只剩下贝斯手师振凯和手风琴手Malika。

▲贝斯手师振凯

▲手风琴手Malika

玩音乐的人都知道,组乐队从来都不是件容易事,在中国,尤其如此。你要面对来自家人的压力,面对没有钱的窘境,还要学会处理乐队成员之间的关系。这就好像打RPG,开始时会让你选择游戏模式:菜鸟模式、冒险模式还是生存模式,难度都不一样。李夏听到过一种说法:在中国选择做音乐,等于是选择了上帝模式,最难的那一种。

这些年,他看着身边这些玩音乐的人,有人没了,有人颓了,有人走了。

这座城市看起来处处都是光荣和梦想,却又好像没有一个真正能抓住它们的出口。很多人折腾到最后,都选择了放弃。明天会不会更好谁也不知道。

刚刚加入乐队的吉他手吕毅说:“我这个月生活费还没出来呢。”

再见,北京

挂了吉他手的电话,李夏继续开车去排练房,心里却堵了一路。压抑,郁闷,难受。到了排练室,他抓起吉他就弹,一个旋律自己跳了出来,让他想掉眼泪。他就跟着这个旋律一直唱,直到唱出了那句“亲爱的今天我就要离开北京,让我最后一次,最后一次说爱你。”

有一次和邻居们喝酒聊天,他唱了这首歌,结果在场很多女孩儿听哭了。

年6月23日,《离开北京》在网上发表。崔健给他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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